“那是誰？那是誰！”

塔樓下混戰的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尖叫，哈利猛地發射了一個四分五裂，擊退了身前的食死徒，向鄧布利多墜落的地方跑去，他像一個破舊的大玩偶似的，安詳地躺在亂石之中，身旁是他的那根魔杖。

“都結束了！該走了！”他聽見那個一直讓他厭惡的聲音說，是斯內普，他大聲叫喊著四周的食死徒，想把他們帶離學校，哈利無法抑制內心的怒火，他大叫一聲，看到塔樓的旋轉樓梯上突然下來兩個人。

西昂和德拉科並肩走出，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鮮明的、顯眼的黑色骷髏蛇體晃蕩在西昂裸露出的小臂上，他拔腿急追，忽然有人抽身向他撲來，是狼人格雷伯克，哈利還沒來得及舉起魔杖，看到西昂匆匆瞥了他一眼，格雷伯克已經撲到了他身上。

“停下。”西昂大聲說，她朝格雷伯克施了一個石化咒，哈利只覺狼人的汗臭和血腥味灌入了他的口鼻之中，貪婪的熱氣停在了他的喉嚨口，德拉科似乎在一旁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西昂接著說，“哈利是黑魔王的！他太魯莽了！”

哈利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猛地推開身上的狼人，又有一道綠光打來，他連忙躲開，擡頭看去的時候西昂和德拉科已經遠離了混戰的人群，身後緊跟著許多興奮地喘著粗氣的食死徒。他看到了火光般飛舞的紅發，是金妮在和粗壯的食死徒阿米庫斯對戰。

“障礙重重！”哈利大喊，沒有時間再看剩下戰的不可開交的人群，他向西昂離開的方向飛奔。

斯內普在他身後緊追。

“看哪——後面那是誰！”貝拉特裏克斯怪異地大叫一聲，在場地上跳躍著，她前面的德拉科面色蒼白，拉著西昂一步不停地往前走。

“站住！”哈利大喊，由於巨大的不可置信和憤怒，他的聲音明顯地顫抖著，“是你們殺死了鄧布利多！是不是！”

斯內普從後面趕過來，打掉了貝拉大笑著發出的一個鉆心咒，“波特是黑魔王的，你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

“斯內普教授！鄧布利多被他們殺死了！”哈利緊抓著斯內普，現在他就是目前能夠信任的最後一個人，“快去追他們啊！”

斯內普毫不留情地掙開，“理智一點吧，波特，你好好看看你在和誰說話。”

哈利在草地上踉蹌了一下，忽然意識到斯內普的間諜身份，他只能憤怒地吶喊一聲，夜晚的涼風撕扯著他的肺，他不知道身後的亮光裏有多少道咒語向這邊發來，透過鉆出雲層的月牙的微光，他看到海格從他的木屋出來阻擋著逃跑的食死徒。

他幹澀地咽了咽嗓子，聲音沙啞，“西昂，如果我向你道歉呢？！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你們就這樣把他殺死了嗎？！”他看到西昂停在原地回過身，於是繼續大喊，“你忘了之前我們一起獲得斯拉格霍恩......”

哈利的話沒有說完，他被一道昏倒咒狠狠擊中，向後栽倒，他怒視著發出咒語的斯內普，“你打我？”

斯內普用一種看廢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哈利，他知道如果哈利就這麽說了出來，現在滿臉探究的貝拉一定會報告給黑魔王，那麽西昂的身份就會被懷疑——

真是個蠢貨。

“是啊。”他懶洋洋地回答，又看了一眼西昂，“你們先走，別讓魔法部發現。”

西昂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火光四射的場地，海格的小屋被貝拉一把火燒了，正向天空吐出熊熊烈焰，她感到德拉科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他們幻影移行，強烈的壓迫感將他們擠進狹窄的管道，正當他們快要無法呼吸時，新鮮的夜晚的冰冷空氣猛烈地灌進了鼻腔。

“到了。”西昂看著面前沈暗陰森的莊園，掂了掂腳，“我在這裏等你吧。”

“不和我一起去？”

“只要你就足夠了，納西莎阿姨最愛的就是你，你可以說服她的。”西昂說。

趁著大批的食死徒還沒有回來，他們需要將納西莎安全帶離馬爾福莊園，至於盧修斯·馬爾福，就像鄧布利多說的，他現在在阿茲卡班還不會有危險。

正如西昂所說，德拉科很快和納西莎一起從鍛鐵大門中走出。

有熹微的晨光溫順地與大地相遇，她們一邊諦聽著晚歸的群星的樂聲，一邊送走了昨夜的星辰。那些看不見的手指，如懶懶的微飔似的，正在他們心上奏著潺湲的樂聲。

在晨起的倫敦街道上，霧氣若隱若現地浮泛在灰撲撲的建築面前，三人站在這座再普通不過的樓房前，有些房屋的窗戶都破了，在路燈的映照下閃著慘淡的光，許多門上油漆剝落，還有幾戶的前門臺階外堆滿了垃圾。

西昂在心裏默念了幾遍那句話（註），就有一扇破破爛爛的門擠在兩扇門之間，接著骯臟的墻壁和陰森森的窗戶也出來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額外的房子突然冒了出來。

“納西莎阿姨對這裏很熟悉吧。”

德拉科看著自己的母親眼中流露出的懷念，跟著她們走進這座房子裏。

“這是我姑母的家。”納西莎說，她看著現在所站在的年久失修的門廳內，頭頂上枝形吊燈和旁邊一張搖晃不穩的桌子上的枝形燭臺都做成了大蛇的形狀。

她慢慢向裏走去，摘下手上的黑色絨皮手套，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墻壁上歪歪斜斜掛著的一些肖像。她拉開那兩道布滿蟲眼的天鵝絨帷幔，德拉科一剎那間以為那是一扇窗戶，窗戶後面有一個戴著帽子的老太太突然尖叫一聲。

“西茜！我的孩子！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我的家宅裏總算不是那些骯臟罪惡的畜生了！”

“沃爾布加姑母。”納西莎點頭示意，看到門廊盡頭有一個家養小精靈顫顫巍巍地冒出頭，它激動的樣子讓西昂懷疑它下一秒就會昏倒。

“尊敬的布萊克家族的後人！天哪！克利切終於再次見到了，克利切生來就是為布萊克家族效力的！”

德拉科看著他身上惡心骯臟的布料嫌惡地撇撇嘴，但還是想起了正事，“他們不會發現這裏吧？”

“不會的，”西昂搖搖頭，“它被施了赤膽忠心咒，現在我們都是保密人。”

“這到底是哪？”德拉科又問，“都有誰住在這裏？”

“這是鳳凰社的秘密總部，西裏斯·布萊克住在這裏，不過會有許多鳳凰社的人出現在這裏。”

德拉科不可置信，“我要每天見到他們？他們現在可認為我殺死了他們最尊敬的校長呢。”

“不會的，鄧布利多先生的假死只是為了欺騙今天晚上出現在那裏的食死徒，證明你的任務已經完成，我到時候還可以交代，過不了多久斯內普教授就會帶著鄧布利多回來，等他們從霍格沃茨回來，斯內普會向他們解釋今晚發生的一切的。”

“你要交代什麽？”德拉科問，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你還要回到他身邊去？”

西昂聳聳肩，“不用擔心，德拉科，總該有人這麽做的——你只需要等在這裏，等到大戰結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納西莎友好地離開了他們，克利切激動地帶著她上樓休息，不停地尖叫著，直到他們遠離這裏，西昂才拉著德拉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你以為我會像一個懦夫一樣躲在這裏，讓你自己去面對這一切？”德拉科似乎有些生氣，他依著西昂坐下，打定主意讓自己嚴肅地看著她。

“這不是懦夫的行為，”西昂說，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妙的安撫力，“如果被他知道了你的倒戈，他會殺了你的。而你消失不見，我可以用各種理由欺騙他，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如果你不想讓我為你擔心的話。”

德拉科仍然不能接受，他目光流連在西昂臉上，這樣堅定的眼神讓他張了張嘴卻將想說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裏。

西昂卻突然笑了出聲，“德拉科！我又可以看到你的思想了！”

他楞了一下，發覺自己已經放松到完全丟棄了大腦封閉術，無事一身輕，這是德拉科一年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終於成為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不需要在黑魔王面前偽裝，不需要擺出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討他歡心，更不需要低聲下氣地臣服在他的袍下——

德拉科慢慢地勾起嘴角，“是啊，這樣真好。”

憂思在他的心中平靜下去，正如他的吻落在西昂發燙的嘴唇上，輕盈又眷戀。

不到一刻鐘，斯內普已經收拾好殘局，將鄧布利多帶回了格裏莫廣場，年邁的老人闔著眼，看上去像在休息，事實上鄧布利多很高興能有這樣的機會沈睡幾天。

鳳凰社的人陸陸續續從壁爐中出來，他們已經得知了事情的經過，為這件事的保密做出了誓言，不是懷疑會有人叛變，只是以往萬一，萬一被伏地魔知道了鄧布利多是假死，那麽一切都泡湯了。

小天狼星一臉古怪地看著正坐在沙發上悠閑喝茶的德拉科，耐不住納西莎在一旁友好地介紹，他淡淡地打了聲招呼，接著自言自語，“按理說來，你母親是我堂姐。這麽一看，我以前倒是想錯了，我以為納西莎和貝拉是同一類人，那種瘋婆娘......”

納西莎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強硬，“她是我的姐姐，你最好還是在我面前對她放尊重點。”

“我對她放尊重？！她上次可差點要了我的命呢！”小天狼星氣呼呼地大叫，惹得剛剛被放下帷幕的布萊克夫人又尖叫起來。

西昂趁著混亂的場面，最後和德拉科告別，與斯內普一起離開了。

她的白晝已經完了，於是即將踏進那座黑暗的墳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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